GOOD NIGHT

在脑子没有被各式各样的问题占满而变得一团糟之前，不妨把那些事一一理过，将它们重新定义吧：是与「富贵闲愁」四字几近相反，却又仅有一点不曾改变的思绪。

我在想，「闲」这个字该如何定义？先前确实把这个形容否定了，却也没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。我不认为现在的生活节奏可以称之为闲，然而时间——这种大家都觉得少且迫切需要的东西——挤一挤总会有的，更何况是转瞬即逝，亦或是在脑中徘徊不去的许许多多念想的那点琐碎呢。

如果将之赋名于闲，那便是对自己辛劳努力的否定，但若以别的词汇去代替，又是不怎么恰当的。曾见过一个形容：无病呻吟式伤春悲秋，用这样接近自嘲的方式为之冠名，至于无还是有，也只能自己体会；更深刻更确切的情感只是埋在心间，是任何语言任何文字都无法悉数概括的。

如此一来，不如从之前拼凑出的句子里撷取，描摹出它飘渺朦胧的轮廓来：不知从何时播撒下那样的种子，无声、无痕，又肆然于漫漫长夜中生长，一旦种下便难以根除。不是绝对的零可能性，但仅一个「难」字方可表明一切。

像被月色牵引起潮汐，层层浪花叠加覆盖，泯灭，抚过又悄声褪去，一遍遍未曾停息。它像是一片海，安稳，静谧，绵长而深沉。也许有时会佯装成一汪潭水，轻巧地流淌心间；也许有时会化身为甘泉，甜美又澄澈地发散气息。然而它确实是一片海，富有生气的延绵不绝，拥有着掀起狂澜、搅碎一切的力量，却委身乖巧地依附了谎言，一次又一次地欺骗。它吞噬辰星，拨动风律，又假作沉静、安详地淌在那儿，不曾离去。那的确是一片海啊，宽广无际的神秘蔚蓝，令人无法琢磨清明——也是，有谁能主宰一片海呢？于是我任着朝夕更替，它便在我身体里面栖息。

兴许我是一头鲸，一头饮并无垠海洋的鲸，海在鲸的心里枝展，而鲸又于它的怀抱中溺亡。没有陆地，没有青烟，只是连片延伸的海，只是令人沉湎的蓝。水柱高鸣升涌，身躯就在这汪洋中一跃而起，击打了高浪拨开涟漪。亦无指向，亦无离径，在这广阔中渐渐覆灭吐息，在吞噬的蓝中被吞噬，共生往复。

无向之鲸溶化在了这片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