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OOD NIGHT

什么也不存在,但歌声在胸腔里飞扬。

青空。

是风。

它呼啸着卷来,缱绻了潇潇落雨梨桠,载着满一湾厚重的香,不温不火地漫过她身旁。走累了,风便降在发梢,在交错的呼吸里歇停,在视及天幕的目光中渐逝。

青空,她想,双臂伸直了,悠悠着向两侧展开。风止了,她无法依凭风息扶摇直上,也无法背负青天地决起而飞。青空,遥不可及的青空,她思索,乘上烈风也无法在空中翱翔,因为她身后并没有羽翼。于是支起左腿,双臂绷直,孩童一般立在几十米的房檐之上摇晃起来:步履蹒跚,摇摇欲坠,左、右、左、右。似乎走在针尖上,又仿佛穿越丝索,她像一只鸟儿,一点一点摇曳于房檐边,苍穹作背景,双臂即羽翼,初生牛犊似的试探着前路。

单翼之鸟,于是她想到,她的确是一只鸟,一只比折了翅膀更陷绝境的鸟,一只出生以来便失去只翼的残缺的鸟。鸟儿是自由的,它们向着天空展翅飞翔,汲取着嵌入泥土与花香气息的清新空气,在水面、在林间、在云下熠熠生辉,只留一尾浅风疾疾。鸟儿是自由的,可她不是,一只残缺了臂膀的笼中鸟,无法探知外面广阔的世界,感受不到雨珠打在身上的湿泞。好比戴上枷锁——也确实是枷锁,生得一副异于人类的赤红犄角,套上了不同常人的框条,又怎么不是负上了枷锁。

孤独的只翼鸟,龙血同保护层在体内湲湲流淌,又佛如一道无色隔膜。她明了身后之徒绝非同伴,只是机械地遵从命令到来,向时间之神索取恩赐,可怜又可笑的绝命过客。没有伙伴,孑然一身,以两位零数为首的异样代号、骇人传闻中迷雾重重的搭档杀手、拥有龙之血强大力量的危险雌蕊,她驶来渴慕天堂的缺翼白鹤,张扬的肆意微笑,挥舞、刺穿,一击命中。无数伤残尽收眼底,无言,淡漠又决然。她驱使战机,前进、再前进,凛冽地撕开空气,鲜血淋漓也不足倒下。她是孤独的,对,一只无法翱翔青天的缺翼之鸟。

直至双手交覆,双唇相触,知道了连接的真正含义,机甲便显露了真态,敌军溃败;直至那个人坚毅的目光投来,宣誓,挽起她的手,呼唤她的名号;直至二人合力,战绩初芒,金色羽翼点亮茫茫沙尘;直至——直至少年再度唤起她,思绪这才缓缓回归。依旧是浮动层云,依旧是徐徐清风,依旧是深色房檐,依旧是危立姿态。零二将唇角牵起更高,身躯堪堪摆动,使坏地左倾、右倒、左摇、右晃。笑意更深,孩童般的恶作剧。然后一个趔趄,在惶恐的目光中翻舞身姿,宛如燕落轻巧着陆。Darling,她笑道,被我吓到了吗?于是他们相视,在幼稚鬼一样的玩笑中开怀。

她是单翼鸟,曾经是,现在也是。但脱去了孤单的重影,两只缺翼而渴望翱翔的飞鸟相遇,便能互相搀扶,扬起臂膀。他们高声齐鸣,呼啸着打破牢笼,撕碎锁链,断然地振风绝尘而去,单翼鸟便成为了比翼之鸟。而那见证着包容着予以了助力的,便是巨鸟们高呼着舞动双翼的最终归宿,便是那早已触手可及的无尽青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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